只为传统文化，他卖了酒吧，戒了哈雷；10年，1.2亿，200万块苏州老砖，只为建个客厅
用最决绝的心，做最美的私人美术馆
文| 雷虎 ?图|阮传菊 ?本色美术馆
我们一直都按着预设的轨迹运行，
就像编好程序的机器人，
人生就像在运行一段代码。
有的人代码是商，有的人代码是艺……
年龄越大，格式化越明显。
生活是否还有另一种可能？
我走在苏州嘈杂的城乡结合部，
望着树荫中这栋巨型建筑，
可能，我的答案就在里头。
我要讲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打造乌托邦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陈翰星。
40岁那年，
他像我一样站在这儿的一刹那，
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10年时间，耗资1.2亿元，200万块老砖，
用最笨的方法建了家最美的私人美术馆！
从成功的商人变成文艺大叔。
建本色美术馆完全是偶然：
2004年，陈翰星陪朋友到苏州投资，
朋友买了块地，
指着河畔一块荒芜的土地说：
“你也买一块吧！”
陈翰星喜欢水便买了下来。
地买下来并没想好要做什么，
就一直荒芜在那里。
当时有懵懂的想法，
是否可以在这里打造出别样江南。
陈翰星是在苏州上的大学，
对人家尽枕河的苏州有特别的感情，
这是他记忆中的江南。
在苏州渡过人生最美时光，
母亲又是苏州人，
为范仲淹第30代孙，
陈翰星遗传了苏州人的文人才情。
然而那一年，
苏州干将路两畔拆迁，
大量老宅被拆老砖被当成垃圾填埋。
喜欢江南文化的陈翰星，
痛心疾首却无能为力。
他只能以每栋老房子2万元的价格，
买下上百栋老房子上的砖。
拆下的老砖有200多万块，
堆满了这片土地。
那时，陈翰星还是个生活西化的人。
在深圳开本色酒吧是他的事业，
在欧美玩哈雷、跳伞是他的生活。
休闲时开派对、逛美术馆。
每次回国时都非常不习惯：
在国外，美术馆是城市的客厅。
大家可以在这里接受美术熏陶，
更可以娱乐休闲。
在国内，美术馆却门可罗雀，
要买一杯咖啡要找遍方园几公里。
他萌生了用老砖头造私人美术馆的想法：
让最老，最真的苏州，
活在最潮、最美的美术馆里。
这潘多拉魔盒一打开，
便改变了他的人生。
有了想法就干，
在回国的飞机上画图纸，
一下飞机他就直奔这堆老砖。
废弃的砖头灰头土脸，
却是苏州最本真的样子。
他决定给这美术馆起名本色，
和他开的本色酒吧一脉相承。
砖头收了200多万块，
可惜大量砖头在砌墙过程中毁坏，
最终砌在墙上的有150万块。
他没有把美术馆设计成小桥流水的模样，
那是苏州以前的市井生活，
而美术馆则是更诗意的空间。
怀念人家尽枕河的江南，
便在建筑的中央，
留下一块水域来模拟河流。
想念小巷的生活，
便用收来的水缸、井盖，
沉入水底做化石。
过往的生活回不去，
那就留一处柔软的地方保存记忆。
进美术馆后迎面扑来一座木门楼，
那是安徽一栋被拆迁的老宅，
编好号整体搬迁而来。
每个人都必须仰视才能看得清门楼模样，
传统文化每个人都要高山仰止。
还有一座古典亭台，
前身是安徽一座因拆迁被毁的古戏台。
陈翰星将其异地重建，
取名“本色剧场”，
每个月都会上演无数好玩的戏。
可以
是最传统的《霓裳羽衣曲》
也可以
是最潮的爵士、最炫的重金属
可以
是一场先锋戏剧
也可以
箫琴合奏，笑傲江湖
深圳的本色酒吧和苏州的本色美术馆，
在声色上都绚烂无比。
但此声色与彼声色，有云泥之别。
——本色美术馆有现代建筑的骨骼，
又有传统庭院的肌理。
可以
坐在蒲团上看阳光穿过天井
可以
深藏不露扮少林扫地僧。
当然，作为一家美术馆，
看各种美术展那是必须的。
本色美术馆初创时，
本想做当代艺术主题馆。
2011年，本色美术馆筹备了一场美展
——《笔墨终结之后：中国式风景》，
美展空前轰动。
众人都在讨论美展本身，
陈翰星却在思考这轰动背后的原因：
我们一直追逐西化而现代的生活，
却忽略了东方的文化传统。
其实每个人在内心深处，
对传统文化都本能的亲近。
就像他年轻时生活完全西化，
但人到中年看到苏州老宅拆下的砖，
就感觉内心被抽空。
现代生活亟需传统来填充。
从此以后，
本色美术馆便从当代艺术转移到东方美学。
可以
品味诗书画
可以
体验花香茶
……
陈翰星是个精力旺盛的人，
但建本色美术馆后再无暇他顾，
本色酒吧，卖掉了；
极限运动，不玩了。
本色美术馆是他人生的代表作，
他要全力以赴才能过关。
每年都会在这片空间种大量树木。
十年过去，
当年种下的树苗已长成参天大树，
但是本色美术馆却还步履蹒跚。
一个民族习惯的养成需要一代人，
甚至上百年时间。
本色美术馆虽然创立了十多年，
慢慢在圈内形成影响，
但离心中的理想还相去甚远。
他希望，
这里能成为兼容并包的“城市文化客厅”
可以
在最传统的场景中听“最苏州”的评弹
可以
布置出最炫的场景讨论最玄的话题
可以
让艺术家登台在展示最美的作品
同时展示最美的自己
可以
买下一只“本色”号老木船，
让本色美术馆在太湖上泛舟。
……
可以
做一切与生活美学相关的事情。
本色美术馆场馆区域是不盈利的，
陈翰星也不允许它盈利，
因为艺术如果以盈利为目的,
就会丧失其独立性。
他每年都靠卖房子支撑美术馆运作。
“你认为这最终会拖垮我，
最终让本色无以为继？
你太小看了我，
每年卖两套房，
只是在为它养包桨！”
——这包浆有点烧钱，
把游艇、农场都烧没了！
陈翰星坚信本色美术馆，
最终都会养活自己。
但不是在这块艺术区域，
而是在商业配套空间。
陈翰星说本色美术馆是新苏州园林，
“新”在这里不是封闭的私人宅院，
而是开放的艺术道场。
当把美术馆当城市客厅的习惯养成后，
美术馆就成为了可生活的艺术空间。
在美术馆看展后，
买一杯茶就无需跑5公里。
每人一杯茶，就会让美术馆更美！
陈翰星坚信本色美术馆
会凭自己养活自己，
但这个过程是漫长的，
要有足够耐心。
“就像我收的这只石狮，
我给它取名‘守拙’，
生活不是一段编好程的代码，
是不断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大巧不工，守拙才能长远！”
*作者：雷虎/阮传菊，行走江湖的夫妻档，一人文字，一人图片，寻访手艺，关注乡村，记录平凡人不平凡的故事，尝试格式化生活之外的另一种可能。微博@青鸟天际，公众号：侣行记艺（ID：lvxing-jiyi）
